「媽媽,我要去睡冰床了,」 

13歲、眉清目秀的瑋澤躺在林口長庚兒童醫院病床上, 


吐出這句話之後沒多久就過世了, 


臨走前,面容安詳。


 


瑋澤9歲那年, 


突然發現自己手腳愈來愈沒有力氣, 


身體莫名疼痛,在台北各大教學醫院求診、轉診, 


始終找不出病因。整整花了一年, 


最後才被長庚醫院腫瘤科 洪悠紀 醫師診斷為 


「原發性神經外胚層腫瘤」 


從此,瑋澤開始過著與惡性腫瘤為伍的生活。


 


身體情況好,媽媽就陪他回學校上課, 


情況轉糟時,只好回醫院住院接受治療, 


「再怎麼痛,他都不哭不鬧,」 


瑋澤媽媽語氣既心疼、又安慰。


 


一年年過去,瑋澤待醫院的時間愈來愈長, 


年紀雖小,卻知道自己生了什麼病, 


而且堅持親自簽「放棄急救」 


醫囑聲明「因為他不想像隔壁大哥哥過世前, 


全身插滿管子,痛苦掙扎,最後七孔流血走了,」 


幾乎全天候守在病床旁的瑋澤媽媽說。


 


病塌旁的同學會不知道什麼緣故, 


瑋澤似乎知道自己來日不多, 


他跟媽媽說,很想念同學。


 



媽媽提議幫他辦個小型同學會, 


邀請幾個要好的同學來看他, 


麥當勞快樂兒童餐(瑋澤看著同學享用), 


在病床旁掛上氣球、彩帶, 


瑋澤靜靜地看著同學七嘴八舌  


說班上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 


蒼白的病房變得熱鬧活潑。


 


媽媽當然也跟同學說明瑋澤生了什麼病, 


解釋瑋澤必須頂著大光頭,那麼久不能上學的原因, 


以去除孩子們內心的恐懼。


 


從來,瑋澤媽媽都不隱瞞瑋澤病情, 


「我總是跟他說,隨緣,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是愛你的。」


 


同學會完那天晚上, 


瑋澤賴在媽媽身旁說: 


「媽媽,謝謝妳,我今天好開心。」 


瑋澤過世前一個月, 


長期照顧瑋澤的醫療團隊成員之一, 


方恩真護理師在一次閒聊時, 


問瑋澤有什麼願望想實現?


 



「我想幫 洪 醫師過生日,」 


當時腫瘤已經侵犯到心臟附近的瑋澤不假思索道出。 


對瑋澤一家人來說, 


長期悉心照顧瑋澤的 洪悠紀 醫師無疑是救命恩人。


 


某個星期五下午,幾乎動員醫療團隊每個人, 


有人負責訂花,有人買蛋糕、水果, 


還得有人負責 支開洪 醫師, 


想辦法找理由讓她查完病床, 


最後來到瑋澤病房,來個大驚喜。


 



當瑋澤出其不意捧出蛋糕,對 洪 醫師說「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又驚又喜的 洪 醫師感動落淚, 


圍繞在瑋澤床邊的醫護人員們,也忍不住眼角泛紅。


 


慶生會結束後,瑋澤趁著體力還好時, 


自己打電話問候住在外地的阿嬤。 


他將訪客送來的水果分送給護士阿姨, 


謝謝她們多年照顧。


 


最後一個星期,瑋澤幾乎沒吃東西, 


只喝水,不做積極治療。


 


原本就很安靜不多話的瑋澤有一天突然說: 


「媽媽,我要放下,一切隨緣。」 


那時媽媽並不清楚瑋澤想表達什麼, 


直到三天後才恍悟。


 


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春天早晨,瑋澤躺在媽媽懷裡, 


輕聲說著:「媽媽,我要去睡冰床了,」然後闔眼離去。 


「兒子教會我,不要太在意很多事,」 


瑋澤媽媽淡淡笑著說,瑋澤這幾年生病, 


讓以前只知道賺錢、 


很少與孩子互動的老公開始幫忙接送兒子女兒上學、 


詢問功課,全家人關係變得更緊密。


 



為了讓瑋澤走得「歡樂」, 


瑋澤媽媽辦了一場很不一樣的葬禮。 


靈堂前的遊戲媽媽相信,瑋澤去了天堂, 


身體脫離病痛後,會過得更開心、自由。


 


「我們應該感到欣慰,」她不想將葬禮弄得愁雲慘霧。 


她將瑋澤同學摺好的紙鶴掛在靈堂兩側, 


準備了許多零食、飲料, 


抱著再幫瑋澤辦一次同學會的心情。


 


剛開始小朋友們來上香時, 


童稚臉龐充滿害怕、不知所措, 


也不敢靠靈堂供桌太近。


 


這時,瑋澤媽媽突然提議, 


「我們來ㄅㄨㄚˇ-ㄅㄨㄟ(擲茭), 


問看看瑋澤在天上都做些什麼?」很快地, 


這個勁爆提議將瀰漫靈堂內的濃濃哀傷,一掃而空。


 


有個男生先跑出來,站在瑋澤相片前唸唸有詞, 


手握兩個硬幣就往地上丟。


他問瑋澤天上有沒有電視可以看? 


同學們陸續冒出一連串的好奇:在天堂要上學嗎?


 也要寫功課嗎?那裡有沒有電動玩具可以打?


有其他玩伴嗎?會不會無聊? 


連女生也不落人後。 


小女孩捧著一束花跟瑋澤說: 


「這是我用零用錢買的,花了150


我很捨不得,不過還是要送你。」



 


「瑋澤說捨不得就不要送嘛,這麼不甘願,」 


媽媽幫忙擲茭問瑋澤喜不喜歡? 


結局是,為了搶位置發問問題, 


男女生在瑋澤靈前擠成一團,又笑又鬧。


 


歡笑聲趕走了葬禮特有的冰冷氣味, 


孩子們玩興大發,竟然不想回家。 


「這是我見過最溫馨的葬禮,」瑋澤老師孫義芬說。 


有些時候,大人反而比小孩難釋懷。 


到了民間習俗「頭七」的日子, 


瑋澤阿嬤很傷心地問瑋澤姐姐,為什麼沒有哭? 


「阿嬤不要哭,他在天上過得很好,」瑋澤姐姐回應。


 


瑋澤姐姐一開始很生氣老天爺, 


為什麼讓弟弟發生這樣的事,很恨、不甘心。 


可是在入殮那天,當瑋澤被放入棺木的那一剎那, 


她赫然發現,弟弟對著她,柔軟的臉上竟現出一抹笑容!


 「瑋澤姐姐後來跟我說,弟弟像個大洋娃娃, 


只是睡著了,他應該不會再疼痛受苦了」 


瑋澤媽媽眼神望向遠方。 


她固定到學校擔任志工媽媽,輔導需要被關懷的學生,


 


雖然剛失去一個兒子,依然神情愉快,充滿活力。 


因為「生命生生不息,死掉的只是軀殼, 


靈魂永遠存在,瑋澤將繼續他該有的旅程」 


媽媽語氣堅定。


 


你想如何做最後的告別? 


你和你所愛的人有一天都會死, 


而生命絕不只是你現在所經驗到的。


 


溫柔地告別(談生死


很感人的一篇文章,可拿來當生命教育的教材,


有多少人能這麼灑脫的看待生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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